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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叶】纵使相逢应不识

蒸朋paro

01

嘉世的大雨已经连绵的下了好几个星期，在暗色的天空下整个嘉世都莫名的呈现出一种令人担忧的情绪。空气里的湿度使得叶修手上的香烟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燃。叶修站在窗前一根一根的把香烟从烟盒里拿出来，不出所料里面的烟丝已经完全湿了。

屋子里面燃着廉价能源晶的蒸汽炉才稍微驱散一点寒意，很快就被吹进来的风完全赶走热量。

叶修还在发愣，对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导致苏沐橙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轻声走到叶修背后，突然拍了一下叶修的肩膀，才得到叶修惊讶的回头，见到是苏沐橙，才呼出一口气。

“沐橙，怎么了？”

空气里带着些难闻的煤灰味——其实本来不应该有这些味道的——叶修不怎么喜欢借助魔法的力量，导致他习惯了空气中的味道。

苏沐橙吐吐舌头，调皮的说，“战争才结束呢，总统先生在担心什么？”

叶修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天空。

就像是苏沐橙刚刚说的那样，这个国家才刚刚结束了足以伤筋动骨的一次战争，最终是嘉世顺利的站到了最后。可是在这场战争中，嘉世失去的太多了。大量的人才随着战争死亡，新的人才还没来得及培养。在这次战争中坐稳位置的长官正忙着分享战功，彼此间说话都带着火药味。

叶修因为在战争中出色的发挥，理所当然的被推选为大总统。他本该正忙着调度人员，抢占位置。

他本来，不应该闲闲的站在这里。

叶修当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毕竟，如果最终他没有如愿，对在这场战争中为他献出生命的人，未免太残忍了。

“沐橙，你知道，吴雪峰么？”

“不是你的副官么？对了，今天不是为他举行葬礼么？你居然不去？太失礼了！”

“他不会介意的。”

叶修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在苏沐橙离开以后又垮下去。

我本来应该对你说再见的。

但是太晚了。

02

叶修，十五岁加入嘉世，十八岁封将，二十岁任元帅，二十二岁出任大总统。从他掌握军队长官后无一战败绩。据说，所有在他手下任职者皆对他的话奉为神明。

吴雪峰，十九岁加入嘉世，二十二岁出任叶修副手一职，直至死亡都只任职于叶修手下。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叶党的痕迹。于叶修最后一战时为叶修挡下一枚子弹，死于伤口感染。

喻文州对着手上的资料看了片刻，抬头问送资料的人。

“冯主席的意思，是由我调查？无论查出什么？”

“辛苦您了。”对方确认的点点头，然后回了一个军礼。

喻文州从办公室的窗口远远的看了一眼正在走近的棺材。就像是之前陶轩预料的那样，叶修没有出席吴雪峰的葬礼，甚至连话都没有托人带来。未免让人起了一种“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的错觉。

他看了片刻，正想回头认真的考虑这个调查怎么继续做下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主楼的门口。

先出来的是苏沐橙，这个女孩子在嘉世军中以惊人的成长速度一路直升，出任嘉世第三位。而后在吴雪峰死后以叶修副手的身份参与国家大事。

叶修跟着她慢慢走出来。

在这之前，喻文州曾经听过无数关于叶修的传闻，说他是被战神吻过的男人，说他天生英俊，能有无数女子为他倾倒。当然，最多的还是说叶修每战必胜，算无遗漏。

隐约中也有叶修和吴雪峰的传闻，说他们眉眼间的情意，从未避过他人。

这些传闻中有些喻文州相信，有些不信。

叶修和吴雪峰.....大概是挡箭牌吧。

他这么想着，远远的对着叶修的方向，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砰——”

不知道叶修是不是察觉了一样，本来压过眼睛的帽子突然抬起，然后便是漆黑的双眼，幽深的看不出情绪。

苏沐橙回头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天气太冷了，突然有点寒意。”叶修懒懒散散的回答，坦然的接受了下官为他开门的动作，坐进去后抬手揉了揉先进来的沐橙，“长高了。”

“我都几岁了！”苏沐橙动作迅速的避开了叶修的动作。

喻文州放下手指，转身又翻了几页资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突然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军服，开门走出去。

正在外面走神的黄少天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将军....我......”

反倒是喻文州没有在意黄少天的动作，轻声说，“少天，我去确认一件事情，关于叶修的。”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将军，叶修那家伙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了，之前在军中我就觉得叶修不简单，怎么这群人看见他跟丢了魂一样什么都听他的啊，不过叶修确实还蛮厉害的，你知道么？上次他和韩文清去比枪射了枪枪十环啊.....”

“少天，要叫大总统。”

喻文州一边提醒着，和黄少天聊天，一边走出去。

门外的雨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逐渐转成倾盆大雨，喻文州和黄少天却径直走近那片雨中，他们各自的副手走在他们后面为他们撑伞，而后喻文州却把司机赶下来，吩咐说明天早上也不用接了，会自己开车过来。

而他的办公桌上，摊开的资料停留在荣耀战争第二年。

那是，叶修封将的第二年，吴雪峰出任叶修副手的第二年。

那年，只有一场大战。在那场战争中叶修身先士卒，一枚子弹穿过他的肩膀，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时，照顾他的医生，是张家兴。

03

似乎是因为下了一整天的缘故，雨在入夜之后缓缓的停了下来。廉价小酒馆里灯光并不明亮——毕竟是连能源晶都不舍得用的地方。喻文州和黄少天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引人注意，直到离门不远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突然叫起来。

“——军人！”

室内一下子就空了，本来挤的满满当当的大厅里喝酒的男人全都跑出去，脸上的神色全是忌讳。

黄少天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就被喻文州塞过来一杯酒。

“难得有机会喝酒。”

喻文州边说边对着黄少天略微的笑了一笑。

黄少天捧着那杯酒，看着喻文州像是来找人的样子，他环顾了一圈，敲了敲桌子，直接问侍者，“张家兴在哪？”

虽然已经打开了窗户，但是酒吧里原来那股酒味混杂着烟味的气息在这场大雨后沉沉的空气里几乎没有任何改善，加上空气里带着大量的煤灰味，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喻文州动了一点人情才得到张家兴的消息，等到他真正坐在张家兴对面，看着对方在离开嘉世以后靠着为人疗伤换一点金钱过活而显露出生活的疲困，脸上露出一点儿疑惑的表情，然后又很快压下去。

“叶修封将第二年，中央内乱，叶修受伤。”喻文州拿起酒杯，透过折射的灯光看着张家兴的眼睛，“据说，嘉世一月没有任何战争.......吴雪峰，据说一个月没有露面，在考虑谋划？”

喻文州用了两个据说——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大概是由于这件事情未免太过于不合常理了。嘉世当时因为叶修受伤的原因兵荒马乱的，吴雪峰怎么可能不想着怎么安定军队，而是去陪着叶修治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吴雪峰都不可能，也不能这么做。

张家兴听到吴雪峰的名字的时候全身猛然一抖，本来叼着稳稳的香烟接着在酒吧的桌子上留下散乱的烟灰。他想了一下，意外露出稍许怀念的表情。

“当年......中央内乱的时候，连着打了快半年。打的大家都一头雾水的，都是兄弟，前一阵子还约着去喝酒。没想到说反了就反了。吴副......叶将当时年纪又小，才十九岁，每天都过来和我们聊天说笑，可是等到打战的时候却从来冲在最前面......”

张家兴又说了很多，都是喻文州知道的内容。但是喻文州礼貌的没有打断他。

“那时候，叶将因为这场战争受了伤，抬下来的时候全身是血，谁都猜他活不过来了，叶将看起来又不能走，我当时担心了好久，可是谁知道......”

张家兴说到这里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招手叫侍者又上了一杯酒。

“可是谁知道，吴副把他抬回来，看了一眼叶将受伤的位置，直接捏了一把他，说，‘怀表坏了吧？’”

“叶将不肯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加上要诱敌，干脆休息了一个月。”

喻文州闻言皱起眉，“但是，这件事没有记录。”

“怎么可能有记录，这件事情只有我，吴副和叶将知道。叶将大概是不肯让人知道那块救命的怀表，后来也没有看到他带过了。”

“我就看过一眼，不知道是谁送的，就写了什么，Blaze of Glory。”

喻文州听了很久，久到酒吧桌子上的酒杯都被垒成一叠。喻文州听的差不多，张家兴的很多言词看起来没有什么条理。

喻文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听说，您是逃兵？直到建国后才被特赦。当年您应该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为什么要逃？”

“战场太惨烈了，我坚持不住。”

不知为何，喻文州下意识的认为张家兴在说谎，但是作为同样上过战场的人，他又能确信张家兴说法没有什么问题。黄少天跟着喻文州走出酒吧，下了个定论。

“他在说谎，但是吴雪峰的那几件事，又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说明只有这几件事他没说谎吧？”

“难说......不过将军，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情？是不是冯主席给你下什么命令了？对了说到冯主席，我之前听魏老大说当年冯主席一直看叶修不顺眼，但是又不知道拿叶修怎么办，下了不少莫名奇妙的命令要叶修去执行。但是都是吴雪峰去处理的，也不肯让叶修知道，连信物都没给叶修看过，不知道吴雪峰这个人在想什么，叶修又用不着有人去照顾他.....”

“少天，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黄少天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叶修不需要人照顾？”

“不是，是信物......”

中央图书馆是是在嘉世后期才开始修建的，当时是叶修下的命令，说是我军必将取得最后胜利。在胜利的那一天，图书馆里要有装满了图书任人观看。

绕过最热闹的第一图书馆以后，喻文州走了一段路才走到安放中央文件的第五图书馆。刚刚他找了个借口没让黄少天跟来，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既然扯到叶修，也就不会多安全。

第五图书馆里的馆员就是退下来的军人，见面就行了一个军礼，跟着问，“冯主席下令，您要查的一切资料都可以随意查询。”

“嘉世初期，陶轩给每个人的信物凭证，有记录么？”

一场大雨下完，天色才稍微明亮一点儿。叶修昨夜处理文件处理到凌晨，日头才起就被手边的闹钟叫醒了。他打了个哈欠，扭头看昨天懒得拉上的窗帘上面斑驳的光影。

有些事情本来不该由他处理，但是总不能让沐橙没法睡觉。

叶修又打了个哈欠，从吴雪峰死后他一直没怎么睡好，本来应该由两个人处理的文件全都积压到他一个人头上，又不像当初吴雪峰拟好意见只要他盖章，每天处理这些事务处理到深夜，又要考虑大部分的人的利益得失，又要考虑自身的立场。

虽然累，但是看着这个国家一步一步强大起来。

比想象中的感觉还要好。

苏沐橙来接叶修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当她敲开门进去的时候叶修已经埋在大叠大叠的文件里，书房里只开了一盏灯，但是叶修身边却隐隐约约透着光亮。

“又是吴哥给你改的？”

叶修听到苏沐橙的声音才抬起头，眉眼间稍微带着疲惫，但是更多的却是神采奕奕。苏沐橙一边把昨天他吩咐的要查的文件递过去，一边看了一圈书房，在窗户那边发现了一个窃听器，才挑眉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

叶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稍微敲了敲桌子。他已经迅速把自己对面那叠文件堆到了别处，然后放上几张纸和一支笔。

苏沐橙走过来写了几笔。

【多久了？】

【从老吴确认感染...半个月了吧】

【要直接处理了么？】

【用不着，看得见的比看不见的好】

叶修把手上的笔一放，起身走到窗户前面。连着大半个月的雨后空气中几乎散去了奇怪的味道，加上难得有个晴天，稍远一点的地方便是穿着制服的人在操练。

阳光从很远的地方斜射过来，远处的雨云还未完全散尽，浓浓浅浅的如同一副水墨画一般。

在人类的历史上，战争从来带给人类的伤痛不曾泯灭，但是无论哪一次都会有人坚持的站起来，就像是现在看到的阳光一样，即使被沉沉的雨包裹了这么久，依旧会倾泻出明亮的金色阳光。

而在他的脚下，是他愿意为之奋斗的千万生灵。

“最后那一战之前，老吴跟我说，这盏灯，我会用得上的。”

喻文州在图书馆里找了一早上资料，当年嘉世才成立不久，资料都是零零散散的记录在不同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人想到要来整理，结果就这么放着了。

走廊边开着玻璃窗，阳光从外面小心的探进头来。

喻文州又翻了一页。

“Blaze of Glory........”

资料上写着，Blaze of Glory，吴雪峰的凭证。

喻文州把资料从头翻到尾，一本一本的换过来看，始终没有找到叶修的资料。也许是当年有人遗漏了没有记录，也许是根本不需要。

反倒是另外一行字，写的是奇怪的军队传闻，像是对叶修的吹嘘，说他似乎永远都不会累一样。

“这不是叶修。”

喻文州看到这行字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图书馆里本来寂静无声的环境似乎一下子被他言词间的肯定打破了，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缝，跟着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这确实，不是喻文州所知道的叶修。

“对了，吴哥下葬那天，你为什么没去？”苏沐橙走在叶修前头，像是突然想起又憋着好几天没问的样子，在走到车前转身问。

“没有必要。”

“啊？”

“——小心——”刺耳的轰炸声一下子响彻了苏沐橙和叶修的耳朵。

04

至叶修就职大总统以来，平均每隔一天就能遇上一次足以要他命的危机，但是往往很快就能化解。叶修很少处理这些事情，这次也是苏沐橙轻车熟路的安排了接下来要调查的事情以后，和往常一样钻进驾驶座，才又问了一句，“吴哥下葬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叶修突然冒出微妙的笑容，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他轻轻敲了几下车子的座位，问道，“很重要么？”

苏沐橙一时间没有听懂叶修的意思——事实上，叶修这么问也没有人懂——反倒回答的前面开车的司机，声音哑的惊人，看起来经历了长时间的烟烧火熏一样。

“不重要么？”

苏沐橙愣了一秒，只有一秒。马上掏出枪来指着司机。

“停车。”

叶修虽然之前就预料到这个场景，还是忍不住边笑边倒在座位上，眉眼间带着调皮的笑意，看起来像是当年刚刚走上战场，整个人还鲜活着的样子。

“沐橙，别担心，这个人不会害我的。”

早晨。

喻文州把手上的书籍放回原处，对管理员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喻文州低下头下楼梯的时候神情中略微带着点猜疑不透的样子。

吴雪峰这个名字曾经始终和叶修连在一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都只将他认为是叶修的助手，甚至是可以被替代的。但是在这份资料里，吴雪峰私下做了很多事情......多到，让人怀疑他的死亡的地步。

喻文州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追过来的管理员叫住了。

“喻文州上将？有您的电话。”

“您好？”

“您好，喻文州么？”

喻文州下意识的挑起眉毛，声音稍微带一丁点儿尖锐，但是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请问阁下是？”

“你在追查叶修是么？”

“你....”

喻文州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了。电话那头的男人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继续说。

“你们在追查的东西，本身是没有必要的。”

“叶修现在所处的地位，当然有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所猜测的人的贡献，但是如果这个人不是叶修的话，谁也推不上来。”

“你背后的那个人，在战争中稳坐后方。而你难道不是一场一场打下来的么？”

喻文州在对方换气的间隙，抓紧时机问，

“你是吴雪峰的什么人？还是叶修的什么人？”

对方似乎是被喻文州一下子问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本来低哑的声音里几乎带上痛苦的气息。

“那个男人......早就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商业街的缘故，这条街上的小巷子格外的多。叶修叫前面的司机停下来帮他买个东西，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司机回来。苏沐橙本来打算自己开，叶修却下了车，对苏沐橙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叶修叼着烟路过几条小巷，直到走到一条巷口标着一个白色的十字的标记，才走过去漫不经心的把烟丢在标记上，踩灭。

抬眼正好看到男人收了电话线，温和的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

叶修的随着他微笑起来，笑容里似乎能看见当年初遇的时候，才十五岁的孩子站在一排排的军旗下，嘉世的风似乎永远都这么大，军旗在他身后和头顶起舞，火红色散步在空气中，几乎要把天空也一起点燃了。他眼神锐利的看着前方，似乎里面就就是战起战灭。

男人稍微眯了下眼，半垂下眼睛的样子显得无比煽情。

“只是先提醒一下。”

“嗯。”叶修走过去，他们两个的身高本来就差距不大，搭上肩膀也不显得突兀，叶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很少会错，不是么？”

“当然。”

05

一段对话结束以后，一时间小巷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互相盯着对方一会儿，突然间笑了出来。

阳光温和的落到叶修身上。他平时懒懒散散的，站立时却像是战旗一样，从未弯曲。

“你回来以后，见过陶轩了么？”

吴雪峰摇了摇头，侧头咳嗽了几声，听起来近乎于嘶哑。他和叶修之前对陶轩始终保持着信任，如今想来，对方的恶意早已在叶修成为上将时悄然萌发。他看着自己暗自伤神而一言不发，他明知叶修不愿从政而强迫叶修抗下重担，他执意保留嘉世的主导权却忽视军队。

他明知一切却从未对叶修或者吴雪峰多说一句。

等到吴雪峰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事成定局。

他背着叶修做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对嘉世有利，也有的会完全毁了嘉世。

叶修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当年，陶轩告诉我，他只深爱这片土地，愿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愿以生命来证明自己。”

吴雪峰努力笑了一下，而后低头稍微捶了一下叶修，“把背后交给我，剩下的该我来了。”

叶修抬头认真的盯着吴雪峰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嘉世的天空在冬日稍微带着点灰蒙蒙的色彩，看起来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叶修从小巷子里钻出来，司机走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感冒的缘故，口罩几乎要挡住整张脸。苏沐橙疑惑的皱了皱眉，但是什么也没有问。

叶修反倒是先笑了，他随手指了后面跟过来的人，轻描淡写的语气里稍微带着点调侃的味道。

“前段时间没注意，他发烧烧的太厉害了，现在还没好全，怕传染。”

后面的男人跟上了顺手帮叶修扶着车门等他进去，苏沐橙才注意到那人腰间挂着一块怀表，用细细的银链子佩戴在裤子上，链子稍微有些发黑，看起来像是用过很久的样子。除此之外，两端还带着火烧过后的漆黑，格外显眼。

虽然这么说，这到底不是什么大事。苏沐橙只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就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了。

叶修旁观苏沐橙的这些动作，以他对苏沐橙的了解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说，所以叶修不经意的换了就要开口的话。

“沐橙，如果，你觉得谁最适合大总统？”

前面的司机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后座，只看到叶修握着烟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然后就是苏沐橙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似乎笑了一声。只是悄然无声。

等车子在办公楼停下，苏沐橙先下车走了出去。接着叶修才懒洋洋的下了车，随手在吴雪峰的座位后面捶了几下。力道虽然不重，但是恰好能让吴雪峰感觉到。

吴雪峰回头看叶修，那个人穿着及膝的黑大衣，里面套着暗红色的嘉世军服，眼神明亮而坚定。他始终像是当年吴雪峰刚刚见到的那样子，怀着伟大的梦想一路走下去，无论遇到怎么样的挫折都未曾改变。

叶修低声对他说，“吴雪峰，我无所畏惧。”

吴雪峰微妙的扬起一个笑容。

“真巧，我也是。”

这条路是陶轩走过无数次的路，叶修顺着窗户看过去，正好看到陶轩慢慢走过来。陶轩似乎看到叶修了，突然对着他翘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然后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吴雪峰这时坐着正给自己戴上隔音耳机，并且检查枪支，屋子里想起一阵整齐的咯吱声。隔着下面单面玻璃窗，陶轩什么也看不到，下意识的以为什么人也没有，反而快步走了几步，走到叶修面前，隔着窗户和他说话。

“叶修，你最近没空来军队吧？我在物色代替你的人？有推荐么？”

“就算我有推荐，你用么？”

“合适的话当然会用。”

叶修呵呵的笑了两声，手指按在烟杆上，抬眼直直的盯着陶轩，“吴雪峰吧。”

陶轩挑了挑眉，“吴雪峰？不是已经过世了么？”

叶修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着屋内说，“老吴，抬个头。”

吴雪峰隔着风镜翻了个白眼，站起来的同时把枪口架在叶修的肩膀上，在陶轩还没来及的说话的时候瞬间开了一枪。

叶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连烟灰都洒了一地。

“吴...”

“放心，是麻醉针。”

吴雪峰打断叶修的话，理所当然的回答。叶修回头看他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笑着的对着自己眨眨右眼。

“你不信我？”

“信，怎么会不信。”

叶修回答了一句，对着陶轩倒下去的方向看了许久，突然又说，“老吴，他是我加入嘉世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

吴雪峰没有回答，在叶修的背后敬了一个军礼。

“我们该走了，大总统。”

叶修点了点头，再次戴上军帽的时候，吴雪峰认真的确认他眼底的光芒，转身为他打开了门。

-end-

正文里没法明确说的事情是：

吴雪峰说自己早已死了得原因是因为当初是陶轩下的手。同时，也因为司机依旧是老吴。没有恢复身份的机会。

不管怎样，谢谢你看到这里。